清理ICO：数字货币致富神话告一段落

▲2017年9月4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工商总局三局联合发布《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 多家ICO平台选择停业，代币市值全线下跌。 图为比特币中国CEO李启元。 （东方IC/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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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文字 | 南方周末记者 王伟凯

南方周末实习生温蕊王海云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监管层终于出手了。

2017年9月4日下午3点，在中国人民银行官网头条新闻上，出现了央行、国家网信办、工信部等七部委联合发布的公告。信息化、工商总局、银保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其中表征ICO（代币发行和融资）极其严格：“（ICO）本质上是一种未经批准的非法公开融资行为，涉嫌非法销售代币、优惠券、非法发行证券、非法集资、金融诈骗、传销等非法和犯罪活动。”

公告还要求立即停止各类代币发行和融资活动。 已完成代币发行融资的组织和个人，应做好清算等安排，合理保护投资者权益，妥善处置风险。

2017年7月中旬，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提出设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 许多人将 ICO 市场的清洗视为金融稳定协会的开始。

“公告发布后，央行约谈了一些ICO平台，主要是维稳。” 一位资深ICO玩家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监管打击重创，代币市场价格全线下跌。 比特币20分钟下跌近2000元，以太坊暴跌10%。 知名数字货币网站coinmarketcap数据显示，9月4日下午3点后的24小时内，该网站统计的数字货币90%以上出现大幅下跌，部分跌幅甚至超过60% . 一时间，代币投资者微信群里悲痛欲绝。

“2014年比特币账号忘记如何找到，ICO只存在于懂区块链技术的技术极客中，投资门槛非常高，项目发起人写了一个地址，只有懂技术的人才能把币转到那个地址。” 从2013年开始接触数字货币比特币账号忘记如何找到，2009年开始接触数字货币的黄世良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参与过很多早期的ICO项目。

在当时，ICO有“技术江湖”之意，是唯心主义的产物。 但2017年以来，随着各种ICO平台和ICO钱包的兴起，ICO的门槛大大降低。 普通民众只需下载一个“钱包”或在平台注册一个账号即可参与。 在ICO创富神话的推动下，大量区块链“新手”（指外行）涌入该领域，ICO的原生态也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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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结束

2017年6月中旬，央行工作人员找到比特时代CEO黄天伟，希望他能对ICO做一份研究报告。

当时，数字货币市场正迎来涨价潮，圈内也流传着多个版本的ICO发财神话。 国内投资者开始热衷于寻找ICO项目进行投资，各种鱼龙混杂的ICO也开始齐头并进。 黄天伟搜索各种平台发现，当时全国已有40多个ICO项目，融资规模达到20亿元。 实际上，项目数字和融资金额可能会更大、更多。

新加坡市场研究公司Smith & Crown的数据显示，2017年初至6月，全球ICO项目仅有65个，融资规模为5.22亿美元。

ICO 在中国的突然兴起令央行和其他监管机构措手不及。 不过，对于这个新生事物，央行观望了一段时间，并没有急于下结论。

黄天伟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当时由于央行内部人士对ICO了解不多，相关专业人员也不够，因此请来包括Bittime在内的多家数字货币机构对ICO进行研究。

黄天威是早期的数字货币玩家。 经历过Ethereum、The Dao等经典ICO项目。 但今年看了很多项目的白皮书，他觉得不靠谱，有的甚至是造假，导致项目愿景难以实现。 但由于当时新的投资人不断涌入，这些ICO发行的代币依然保持上涨趋势，并没有出现崩盘和发起人跑路的情况。

投资者也沉浸在财富的狂欢中。 数字货币网站coindesk数据显示，自2017年4月起，ICO融资总额开始大幅增长。 4月1日，全球ICO融资总额为3.34亿美元，8月22日这一数字变为17.82亿美元。

在《当代金融家》杂志2017年7月号，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姚谦发表文章《数字加密代币ICO及其监管研究》，是最早系统分析ICO在中国学术界和行业的文章。 姚谦在文中认为，ICO已逐渐成为区块链项目发展的重要融资渠道之一，但同时他也表示，ICO的法律定位仍不明确，监管仍是空白.

关于监管，他当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对ICO发行人设置融资额度限制，对项目进行白名单管理，重点监管融资方案，对发行人实施持续严格的信息披露要求，加强中介平台。 不过，姚谦也建议“从宽对待ICO，根据区块链技术行业特点，在上市审批、投资者限制、项目宣传推广等方面给予一定的包容性豁免”。

央行公告出炉后，姚谦谢绝了南方周末记者的采访。 他通过短信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容忍没有底线，不能容忍造假融资，不能让ICO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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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客的 ICO

追溯到2013年7月31日，首个ICO项目Mastercoin（国内译为“Mastercoin”）上线，号称是建立在比特币链上的数字货币和传输协议。 当时美国警方还警告投资者，这可能是一场骗局，但仍有 500 人参与，并在一个月内筹集了 5000 个比特币，价值 50 万美元。

据coinmarketcap统计，Mastercoin的代币曾在2014年2月成为全球第七大加密数字货币，只是因为项目不成功，Mastercoin的代币后来在众多数字货币中失传。

最成功的早期 ICO 案例是以太坊。 自2014年7月推出以来，三年多来涨幅达1000倍。 根据以太坊白皮书，ICO推出时，1个比特币可以兑换2000个以太币，这在当时还不到1美元。

南方周末记者与部分以太币首批持有者取得了联系。 通过当时参与ICO，持有数千个以太币，以目前2000多块钱的一个以太币计算，这些人赚了很多钱。 “一币一别墅”、“暴利大于贩毒”也成为炒币圈的流行语。

“那时候，区块链技术还不成熟，创业团队很难依靠风投来招商引资，ICO几乎是他们唯一的融资渠道。” 苏宁金融研究院互联网金融中心主任薛红艳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16年之前，ICO基本上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是比特币支持者和具有理想主义倾向的区块链技术爱好者。情怀。

2013年黄士亮了解比特币后，被比特币的魅力深深吸引，成为一名专业的数字货币玩家。

在他看来，早期的 ICO 具有“二次元”气质。 有的玩家想对比特币做一些创新，但是资金不够，就在社区发帖，比如“哥们想开项目，兄弟们给扔点币”。 圈内人审阅白皮书后，如果认为可靠，就将比特币发送到指定地址。

当时ICO项目的发起者主要在国外，这些项目依靠ICO筹集的资金推动区块链技术的进步。

黄世良在进行ICO投资前，会仔细阅读白皮书，看项目是否靠谱，团队是否强大。 但进入2017年4月后，他发现大量“小白”如潮水般涌入。 只要看到ICO上线，不管是什么项目，白皮书都不看，直接去投票，逼得他半夜起来“抢票”。

陈榕也是早期的数字货币玩家。 2014 年 2 月，第一个比特股所谓的“比特币 2.0 版”推出 ICO（目前公认的比特币 2.0 版本是以太坊），陈榕用自己的比特币兑换了一些代币，成为第一批比特股的持有者。 因为“比特币首富”李笑来曾经是投资人，比特股在国内玩家圈子里家喻户晓。

陈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当时ICO的另一个特点是“捐赠”的性质。 所谓捐赠，是指投资者在投资完成后短期内不会得到回报，而是在项目取得一定进展后才会得到回报。 例如，在比特股中，参与ICO的捐助者在比特股数据库中只有一个唯一的代码。 比特股上线成功后，捐赠者可以根据该代码获得一定的代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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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机者的涌入

2017年以来，小白和投机者大量涌入ICO市场，背后有两大技术——更便捷的钱包和提供增值服务的推广平台。

在以往的ICO中，投资人需要用钱包输入发起人公布的地址。 “但是那个时候的钱包非常难用，不懂区块链技术，根本就用不了。” 陈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方便的钱包开始出现。 通过给钱包充值即可实现交易，“技术门槛大大降低”。

所谓“钱包”是一种投资工具，类似于一些理财产品APP，只不过ICO钱包交易的是以太币、比特币等数字货币，而不是人民币和美元。

陈榕是火币负责技术的高级经理。 2016年10月离开火币创业，2017年6月起转向钱包研发。 研发方向是可以在比特币和以太坊系统中使用的钱包。

据他介绍，目前的ICO分为三个派系——比特币、以太坊和美国。 比特币是指ICO发起方只接受比特币投资，而以太坊只接受以太币投资。 美系是另一种影响较小的小币种投资方式。

ICO平台的出现，让大众更容易找到ICO项目。 ICO项目可以直接在ICO平台发布，部分平台甚至提供ICO宣传服务。

根据国家互联网金融安全技术专家委员会2017年7月发布的《2017年上半年国内ICO发展报告》，从ICO平台来看，融资额排名前三的平台分别是ICOAGE、ICOINFO和ICO365，市场份额分别为30.7%、22.9%和10.6%。

前两个平台分别于2017年3月和2017年7月成立。 据ICOAGE官网数据，目前平台融资总额超过1.7亿美元，参与人数超过6万人，发起项目30余个。 ICOAGE还可以为ICO发起人提供各种“公关营销服务”，包括新闻发布、投资路演、文案翻译等。 成立仅一个多月的ICOINFO，已成功推出20多个ICO项目。

除了这三大平台外，还有很多较小的平台，如比特众筹、比特投资、ICOCOIN、聚币网、比特币网等。 其中一些网站已不存在。 以比筹网为例，2017年6月，南方周末记者在该网站看到，当时已完成和正在进行的ICO项目有25个，其中不乏已完成数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的项目。 融资。 但是，该站点目前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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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的性质

许多人将这次冲击称为“904币灾”，一些ICO QQ群也发出哀嚎，称自己在这场“币灾”中损失了数十万元。 然而，“币圈”的灾难或许是“链圈”的幸运。

在专业的数字货币世界里，有“币圈”和“链圈”之分。 所谓“币圈”是专注于“炒币”的圈子，而“链圈”则是专注于区块链技术研发的圈子。 在早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链圈主导着数字货币世界，但随着投机者的进入，更擅长炒作的币圈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各种眼花缭乱的ICO项目的推出，也让人们逐渐忘记了代币的本质。 2008年比特币问世时，其创始人中本聪在白皮书中将比特币定义为“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 作为众多数字货币的“本币”，比特币的本质其实是一种差异化的货币。 区块链技术，货币功能只是其中之一，并非最终目的。

Token是一种与原始货币相对的数字货币，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代币是以太坊。 在以太坊系统中，以太币已经成为一种“原始货币”，以太坊系统的ICO募集了以太币。 2014年以太坊出现时，白皮书将其定义为“下一代智能合约和去中心化应用平台”，而以太坊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激励机制。

“在区块链的世界里，经济激励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没有经济激励，就没有人愿意为资源付费。” 以太坊全球核心开发者之一陈明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道。 它建立的强大而安全的数据库依赖于矿工提供的持续计算能力，而矿工获得的激励是比特币。 以太坊也是如此。 以太坊的主要功能是激励开发者和矿工。 在以太坊白皮书中，Vitalik 曾专门介绍过挖矿，“如果攻击者想要攻击区块链，他需要拥有比区块链更大的算力。矿工的挖矿过程贡献的算力是增加攻击者的攻击难度。”

同时，随着越来越多的ICO在比特币和以太币上进行，市场对比特币和以太币的需求也在增加，这两种货币的市值也在不断攀升。

在代币圈，区块链技术被视为下一代互联网技术的重塑者和革命者。 其去中心化和社区化运作将使工作更简单、更高效，可广泛应用于金融、保险、房地产等领域。

但由于区块链技术是开源的，很多新的数字货币项目只是对比特币或以太坊的代码做一些修改，打包后登场，并没有太多的创新。 有些项目与区块链技术无关，只是简单地在白皮书中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愿景。 在国外，很多新上线的ICO项目都会在coindesk等专业网站上实时公布进展情况，供投资人监控，但ICO进入中国后，这些环节也被省略了。

（应受访者要求，陈容、陈铭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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